松措班上的孩子們一窩蜂般涌出教室,將我和她圍在半弧形的孩子群中間,孩子們只是嘻嘻地笑、你推我我推你,卻一句話不說。松措請我們給他們班照個集體合影,這個主意引得全校幾個班級都有拍集體合影的沖動。我們欣然答應。
孩子們一聽說要在學校大門口照集體照,興奮地呼喊著、跑著、跳著,左一腳右一腳地踩在水坑坑泥洼洼里也渾然沒有察覺。在老師的招呼下,孩子們很快按班級排起隊伍,一個班接著一個班照相。
起先,孩子們有的憨憨的略帶僵硬的笑著、看著鏡頭,有的只眼看著在旁邊指揮的我,有的愣愣地望著碩大的相機一臉迷惑與好奇。漸漸地,孩子們消除了鏡頭恐懼,笑容、姿勢流露出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美好。
最后一個照相的是五年級班,為了這鏡頭前的亮相,李峰副校長讓他們回去換了民族服飾。他們個個身著藏袍,腰際纏繞著五彩的帶子,袍下露出沒有脫掉的藍色校服褲色,彩鮮艷的領(lǐng)口襯托著高原人獨特的棕褐色皮膚。仔細留意,這群孩子給人不同的感覺。個頭偏矮小的在舉止上跟其他年級的無異,而個頭、身形偏高大的舉手投足間沒有孩子般的追逐嬉鬧,他們更多時候是含著笑意看著鏡頭、不回避我們的贊許目光。
“我們這里牧民子女發(fā)育比較晚,不像你們那邊的孩子們。可能他們年齡已經(jīng)達到13、15歲,看起來就像七八歲的樣子,所以上學比較晚。”愛民副村長解釋了牧區(qū)的這一現(xiàn)象。
由于上學晚,十三四歲的牧民子女過多地涌入當?shù)馗魉W。而按規(guī)定,當?shù)氐某踔袑W校人數(shù)還需要達到省上的指標,如此一來,省上下來檢查驗收初中學生人數(shù)就不達標了。根據(jù)現(xiàn)有的入學年限,從理論上講7至12歲的孩子就理應接受小學教育,13歲的就應該上初中。所以,在牧區(qū),所以很多孩子尚未接受足夠年限的小學教育就被硬性地升學、進入初中學習。有些剛剛送來的十三四歲的孩子,還沒有上過小學,就必須要上中學了。“(學習)跟不上沒有辦法!”副村長攤開手心。
校長接過話頭,“現(xiàn)在這個對我們牧區(qū)很不公平的,就是年齡決定升學,任何其他教育程度都沒管的……初中為此還設(shè)立了加強班,孩子雖然在中學上學,但所學內(nèi)容都是小學的……就是相當于掃盲、脫盲。”
索南秋旦老師開著一輛大卡車進了學校,車斗上站著高年級班的幾個男孩子。副校長李鋒告訴我們,趁著這幾天天氣不錯趕快趕趕工(建教學樓),讓學生幫忙搬點東西。索南老師一邊開車,一邊向我們笑著打招呼。孩子們兩手抓住車頭上的欄桿,對著我們的照相機鏡頭咧笑著。
不知道太陽躲進了那個角落,風更大更冷起來了。都說高原上晝夜溫差特別大,“早穿襖,午穿紗,晚上圍著火爐吃西瓜”,還真是沒有說錯。我緊了緊拉鎖,裹了裹圍巾。
松措把我請進她的宿舍。宿舍里簡單整潔,兩張床,兩個寫字臺,還有一臺電視機。她熟練地升起爐子,把茶壺放上,說要我喝口她們自己的酥油茶。
“今晚上留下吧!”松措問我。
“我們今晚辦舞會!”扎西求措老師用生硬的漢語熱情的邀請我們。
“那要不你留下來,他們要回去就回去吧!”松措十分開心地笑著,并告訴我旁邊那張床住的老師去西寧考試了,我可以就睡那張床。
屋外傳來汽車的鳴笛,李峰副校長敲開門告訴我,接我們的車來了!
匆匆忙忙中,我們上了車。司機楊師傅說得趕快走了,天陰上來了,一會兒要有暴雨。
搖下車窗,與他們道別。孩子們歡呼著像見面時一樣興奮、揮舞著手臂、喊著“再見”。松措站在孩子群里,笑而不語,一只手攬著班里的孩子,另一只揮手道別,她滿眼是凝望的神情。
車子駛出麻多進入廣袤的原野地帶時,天已被厚厚的云層籠罩起來,不漏一點縫隙。雨滴砸下來,落在車窗上,借著風力,匯成一道道橫向劃過的雨痕。車上放著藏族民歌,悠揚遼闊。歌聲掩不住的是擋風玻璃上掃開雨水的聲音,和著節(jié)拍,一下又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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